作为一个独具个性的艺术家而不是笼罩在安塞尔·亚当斯的纪念碑式的阴影下,塞克斯通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艺术方向。他的使命不是从遥远的偏僻的空间带回巨大的力量,从而创造令人惊叹的、戏剧化的地球景观,而是通过持续的美丽,在一个你所感到亲密的空间,让你沉浸在冥想之中。他的画面仿佛是徒步旅行中偶遇,得来全不费工夫。也正如罗伯特·亚当斯所说:“那些看上去仿佛很容易得到的画面,才会有足够的说服力暗示美丽是平凡的。”当代评论也曾经指出:大部分风景艺术在其内心是虚伪的,因为我们都知道,美丽的主题就在方圆数里甚至我们周围的几英尺的空间,我们可以在路边、堆积场甚至被人类破坏的生活空间中发现这样的美丽。由此推断,几乎所有的停车场都有一棵可爱的树,在都市人行道的裂缝中生长着生命力强盛的绿色青苔。再由此延伸,真正的美丽应该是在艺术家诗意的直觉中。塞克斯通非常敬重自然的元素,认为美丽就在这样的片段中活着。
他有能力通过扭曲的枝条、小小的覆盖青苔的岩石,或者一个水坑,构成一种综合元素的人类冥想空间,给人以抚慰或敬畏。他试图传递更多内在的信息,提示我们花些时间看到风拂动树叶,或者白杨树干上柔软的质感。塞克斯通的影像可以看成是一种和谐、平衡、力量、沉静,甚至是避难所。照片说出了仁慈的暗喻,描绘了物质世界基本的构成,而我们也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,延伸我们对生活的想象。他宁可让我们在感觉中进入这样的空间居住。
塞克斯通长大于南加州的市郊,周围是方便出行的洛杉矶高速公路。但是城市环境的噪音令他烦躁不安。为了抚慰心灵的不安,每一个夏季他们全家都会去约塞米提野营。10岁时,他有了一架照相机和自己的帐篷。他可以勇敢地在自己的帐篷中露营。他喜欢山脉和森林的美丽,尽管那时候还没有真正喜欢上摄影。在森林中,不管有没有照相机,他都是快乐的。
如果这样就可以想象塞克斯通内向的性格特征,那就是一个错误。他实际上是一个喜欢社交和外向的人。在过去的30年里,塞克斯通通过数百个Workshop指导过数以千计的学生。技术当然是一个人学习过程中最有效的途径。在大学里,他选修了数门摄影课程,参加过夏季的安塞尔·亚当斯的Workshop。他甚至回忆起当年的窘迫:因为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的专业知识,曾经将印好的照片卷在枕头套里。但是他很投入,后来成为了亚当斯的助手,并且主管亚当斯的Workshop,为学生倾注了很大的耐心,他尤其擅长向学生传授区域曝光法以及各种滤镜的使用技巧。
评论家亚瑟·奥尔曼指出:如同爱默生一样,塞克斯通理解自然的人性力量。他试图一点一点感动我们,不是通过戏剧化或宏大的场景,而是通过私密化的生活沟通。他的照片告诉我们如何从自然中汲取营养,使自己的心灵安静下来,从石头中、从流水中找到平衡的感觉。他的炼金术就在于他擅长于将光线转换成人性的力量。
我们再来看看摄影家自己是怎么说的:“在我的生活中最为难忘的变化发生于1969年圣诞节之夜,当时我去拜访高中朋友马克。当时他正在摆弄早上收到的礼物——一架照相放大机。当时我们就临时设置了一间暗房,利用圣诞树的红灯作为安全光源。我如同被催眠一般看着影像从盆子中脏兮兮的水里显现。我已经记不清照片中拍摄的是什么,只是记得第一张照片显现时给我带来的激动。从马克的暗房中所激起的兴趣,一个星期以后,我通过报纸的广告拿自己积蓄的钱买回了一架放大机。当然我的夜间活动时间非常有限,因为我的暗房就是父母房子上的阁楼,没有水源,人也站不直。阁楼上还有从不密封的通气孔中透入的光线。冬日里我穿着厚厚的夹克,夏日里则大汗淋漓。我还记得跑着将我最新的“杰作”展示给家人。有了他们的支持,我享受着摄影给我带来的快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