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:你是通过摄影挑选真实的碎片。
答:让我这样解释:在你眼前所呈现的外部的表象构成了一种刺激源,从而对你构成一种冲动,一种反应。我带着照相机走过城市的街道,因为这样的刺激而不断地拍摄。通过照相机所创造的这种反应基于多元的诉求,也是对它们的回应。这也是在真实和“大道”之间不断呈现的妙语连珠。这里所创造的就是一种关联。这是我的观看方式,是我对周围的社会生活的理解与参与。这样的过程在不断地重复,这就是我的拍摄方式。也就是说我没有特别的拍摄主题,不管是抽象的还是明确的,其实都存在于城市和社会中......
问:70年代早期你有一系列作品题为“告别摄影”,这一组作品构成的主题几乎是难以辨别的,影像是混乱的,颗粒粗糙的,模糊的。这样一种极端的、激进的体验在你的艺术生涯中有什么重要性?
答:我主要想推翻早期对摄影的一些观念立场。我感到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欲望,需要去摧毁、废除所有的一切。我认为“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,我也一样,不再是从前的我”。这也是为什么我那一时期的照片最为远离观念的原因所在。
问:还有什么东西是“大道”还无力拍摄的?
答:与其说没有能力,还不如说有些东西我从未想过去拍摄。我完全没有能力去拍摄的东西,就是我不想描述的东西。比如,叙述性的或者说教的影像。我从未拍摄过也不想去拍摄。我想拍摄的东西是我并没有完全理解的东西,或者是我无法解释的——我会非常高兴地跳过我所理解的。当然,我也不想通过我的照片去解释什么。我想让人们可以自由地阐释,以他们喜欢的方式。
问:......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,真实看上去就像是一种无法解决的神秘性,而摄影能够穿透。
答:你所意味的神秘是什么?真实呈现在你的眼前就是一种神秘,这就是我探索的理由所在。谜一样的东西具有多样性:性爱、痛苦、娱乐……有许多成分,从整体上看,毫无疑问构成了一个无解的谜。照片就在这里,是一种回应,没有义务也不一定需要揭开神秘性。也没有可能通过一张或者一千张照片去理解。本身就像是一个谜。与其说是神秘,对我而言就像是一个迷宫。穿越城市对我而言就是穿越迷宫。我不想去提供答案,我宁可留下悬而未决的问题,留下悬念。
问:你是说我们看到的是一种可能的真实,但是有许多不同的存在的可能......
答:通过摄影拍摄单一的真实,却可以看到无数的其他。不同的真实共存于一幅画面中。这就是摄影的魔力所在。
2010年5月13日,东京